第九十一章:覆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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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昭和林白天離開山頂別墅時，已經是下午五六點了，天色漸黑。
熱情的蘇將軍本想把他留在家裏吃晚飯，不過林白天入獄前有一堆事在堆著，只好謝絕，在詳細檢查完蘇將軍的身體後，他們就離開了。
“把我放在城南街第三街道口就行了。”林白天揉了揉眉間，對麗昭說道。
麗昭瞟了他一眼，問道：“去哪裏幹什麽？”
林白天打了個哈欠：“去見一個朋友。”
麗昭沒說話，轉了個方向。
林白天：“對了，麗前輩，我第一次見你，你上次在醫院太平間對我說的話，那是什麽意思？”
麗昭沈默了一下，淡淡道：“忘了。”
林白天：“…………”
“到了。”麗昭腳踩剎車，車子平穩的停下了。
麗昭開車跟丁珊珊開車是兩個極端，丁珊珊開車跟飆車一樣，還特意喜歡耍一些帥氣的特技，但是麗昭就不一樣，麗昭開車非常的平穩，跟她隨時會爆炸的性格截然相反，就連踩剎車，她都是慢慢踩，車子如履平地，這讓習慣了丁珊珊猛然剎車，然後被安全帶嘞住前傾的林白天頗為不習慣。
林白天下車，站在車門外招手：“再見。”
麗昭冷淡的揮了揮手，離開了。
好像對林白天來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一點也不好奇。
林白天目送麗昭的車消失在拐角，然後這才收斂了笑容，往街道深處走去。
在那裏，財哥笑得一臉燦爛。
“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財哥嘿嘿笑道：“拖了幾個月，我還以為你不要消息了呢。”
林白天坐牢的事被麗昭壓下來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也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事，他也沒說，只含糊道。
“哦，最近事多，東西呢？”
財哥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上面記載了，林白天給他的那段視頻上的人的家庭住址。
財哥：“您之前不是說這上面人不會被找到，只讓我找他們的家人麽？”
林白天：“是啊，怎麽了？”
財哥笑得一臉淫蕩：“我找到視頻上的那些人了！”
林白天楞了一下，“真的麽？！幾個？”
財哥嘿嘿一笑，指了指林白天手上的紙，說道：“名字後面畫圓的，我看到他們本人了？”
林白天震驚的盯著那張紙，紙上面一共有六個人，其中兩個後面有圓圈，也就是說當初在二號樓地下室裏有兩個人沒有死？
可是不可能！
且不論那股大火，當初他進去看的時候，那些人的肌肉都萎縮了，唯一一個還有神志的人還被困在材質堅硬的玻璃裏面。
怎麽可能逃得出來？！
財哥哪裏知道林白天心裏的驚濤駭浪，他伸出手，嘿嘿笑道：“既然我找到了本人，那這錢。”
林白天回神，掏出麗昭剛剛在路上給他買的手機，然後給財哥轉了四萬塊錢。
林白天捏著紙，讓財哥把他手機的的視頻轉到他的手機上後，道：“繼續找。”
財哥笑呵呵的準備離開，比了個OK的手勢。
林白天沒心情跟他開玩笑，直接叫了輛出租車，前往紙上的住址。
本來他想等明天給蘇將軍施針之後再去找這些人的，可是沒想到財哥居然找到了那些本來已經遇害的人，他等不了了。
這是一處很平常的居民區。
林白天走到三棟二層324公寓。
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面有明顯黑眼圈的男人。
“請問找誰？”
林白天瞬間瞪大了眼睛。
雖然皮膚變了……
但是五官……
五官跟當初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一模一樣的！
他記得很清楚！
剛才他在車上把當初在二號樓地下室拍的視頻看了幾十遍，絕對錯不了。
林白天有些激動的拽著男人的手，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什麽啊？”男人甩開林白天的手，一臉莫名其妙：“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在哪？”
這時，有一個女孩突然探出頭來，“咦？哥哥，這是誰啊？”
“神經病……”男人嘟囔著，準備關門。
林白天一腳卡住門，“等等，其實我是來調查一些事情的，剛才有些激動，不好意思，能進去坐坐麽？”
這就是有一副好皮囊的好處，還沒等男人說話，他妹妹就滿眼放光的打開門，壓抑著興奮的語氣道：“當然可以了！”
女孩她哥滿臉黑線。
但見林白天笑得溫和，舉止文雅，看起來不像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人，於是沒有把他趕出去，而是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女孩倒了兩杯熱茶，眼冒星星道：“請問你是警察麽？”
還沒等林白天回答，他哥就一臉不悅的說道：“哪有警察穿成這樣的？我看是流浪漢吧。”
林白天聽了也不氣惱，溫聲問道：“不是，我只是想來問一下，你曾經如果第二醫院麽？”
男人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回答：“沒有啊，那種大醫院看病很貴的，如果不是很重病肯定是不會去的。”
林白天掏出手機，打開視頻，示意男人來看，女孩也湊熱鬧似的伸過來一個腦袋。
林白天沒有阻止，鷹一般的眼睛在兩人臉上掃視。
當那男人看到一個，除了比他瘦比他白之外，居然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時，他眼睛瞪大，明顯很驚訝，然後伸手把視頻按了暫停，仔細觀察著。
他喃喃道：“這，這人怎麽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怎麽看起來要死不活的？旁邊都是誰？停屍房麽？”
女孩看見了也很吃驚，還在男人的臉上和視頻上轉悠了幾圈。
“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欸，哥。”
林白天眼睛眨也不眨。
這對兄妹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林白天收回手機，問道：“請問，你有雙胞胎弟弟或者哥哥麽？”
“沒有，我父母就我一個兒子，我打電話問一下，我父母前段時間去海南具旅游了。”男人顯然沒有回過神來，“太像了…………這人是誰？”
林白天表情微妙，老實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男人掏出手機給他的父母打電話，講了一會兒後，他父母似乎在電話那裏氣急敗壞，林白天只聽到一句——
“你是不是寫小說寫瘋了？！”
男人滿臉殘念的掛上電話，然後看著林白天：“沒有。我看只是巧合吧…………”
他妹妹摸著下巴，道：“搞不好是老哥你被人下藥了，網上有很多賣這個啊聽說人服用了之後就會昏迷不醒，哥哥，你搞不好就是被人整了。”
他哥臉都黑了：“你這臭丫頭，視頻上的人身體瘦的骨頭都出來了，哪裏可能是我，我是男的！”
“……我只是猜測嘛，畢竟哥你長的這麽好看，難保……”
“死丫頭！”
林白天瞧著這兄妹二人鬥嘴，心裏突然生出幾分羨慕來，他問道：“請問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恩，年齡星座愛好最好也告訴一下我。”
男人摁著他妹的腦袋一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就是一網絡寫手，整天宅在家裏搬磚，年齡星座嘛，25歲，射手座。”
林白天點頭表示知道了。
難怪黑眼圈這麽重……
林白天在這裏無功而返，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事情，房間裏的布置也很普通，感覺就是很普通的一戶人家。
接下來林白天又去了下一家，這一家一聽林白天是來調查的，直接把一個叫東子的人叫了出來，
東子看起來是被很多人問過，還沒等林白天把視頻拿出來給他看，就直接說道：“我五月份的時候是去過第二醫院看過病，但是沒有去過二號樓，也沒有被人劫持，也沒有被餵藥，我記憶很清楚，能記清當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之前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記憶沒有出現任何空白，拜托你們別來找我了，我說了多少次，我沒有被綁架我沒有被綁架我沒有被綁架，你們這些警察是不是每天都很閑啊，我活得好好的，怎麽可能喪生在火災裏？”
林白天：“…………”
滿臉不耐煩的東子：“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林白天：“呃……請問你的職業？年齡星座愛好。”
東子露出個“你他媽的在逗我”的表情，嘟囔著“現在的警察都他媽的瘋了吧”然後回答道：“23歲，巨蟹座，沒愛好。”
林白天點頭，離開了。看起來警察也應該查到了這裏，畢竟是國家機器，不過按照警察的邏輯來看既然在火災裏喪生的人活生生的出現了，那按照一般的邏輯來講，他們肯定會懷疑視頻的真實性，從而不再做調查，這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麽那個寫小說的男人沒有被警察盤問。
搞不好警察已經放棄了。
畢竟在地下室被燒焦的屍體從來沒有人過去認領……
林白天看一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有點晚了，他決定再去問一家。
九十點鐘回去的話，還能省下珊珊和丁爺爺的盤問……
這兩個人看起來沒有什麽可疑，雖然跟視頻裏的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有家人，有朋友，記憶也沒有出現錯亂……
林白天嘆了口氣，去了下一個地址。
跟之前兩家不一樣，這裏明顯是貧民窟，周圍看起來都是違章建築。
可能因為是晚上，路上沒幾個人。
林白天找了半天，才找到要找的人的具體位置。
這是一間比違章建築看起來還破舊的建築，林白天敲了敲那看起來根本就沒鎖住的門。
半晌。
沒人應答。
林白天看了看紙條上地址後面的名字，喊道：“老劉！”
這次沒一會兒就有人打開門，沖門縫處露出一個腦袋——一個蒼老的女人。
老婦人臉上布滿了皺紋，而那皺紋裏似乎夾雜著不幹不凈的灰塵，讓那皺紋顯得更加的深刻。
老婦人的眼睛像老鼠一樣在林白天身上轉了一圈，聲音嘶啞的問道：“你是誰？”
林白天露出他那屢試不爽的溫潤笑容來：“啊，我來找一個人。”
老婦人：“誰？”
林白天掏出手機，把視頻給老婦人看，“您看一下，這裏面有您認識的人麽？”
看著看著，老婦人的表情微妙的顫動了一下，隨即歸於平靜，她冷漠的回答：“沒有。”
“是麽。”林白天撓了撓頭，笑得一臉傻氣，“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老婦人沒回答，剛想關上門，就見那個剛才那個在門口笑得一臉憨厚的小夥子像一個敏捷的猴子一樣竄進了屋子裏。
老婦人眼睛一瞪，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你幹什麽？給我出去！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林白天環顧了一下四周，一般開始翻箱倒櫃一邊語氣平和的說道：“您在撒謊？”
老婦人沒說話，也沒報警，也沒叫人，就只是冷冷的看著土匪一樣的林白天。
林白天一邊到處翻，一邊問道：“您老公呢，您沒有孩子麽？”
老婦人沒回答。
“哎呀！找到了！”林白天笑得一臉單純，“這是全家福吧？”
林白天從那破舊的席夢思床墊下翻出一張更破舊的照片。
只見照片上的女人很明顯是年輕一點的老婦人，而站在老婦人旁邊的兩個男人，看身高和穿著應該是一老一少，然而那兩個男人的臉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個空空的洞。
看起來頗為嚇人。
老婦人冷冷道：“無論是他們欠你的錢還是得罪了你，我跟他們兩個都沒關系。”
林白天楞了一下，搖搖頭，“我只是想知道剛才在視頻裏出現的，是你的老公，還是你的兒子？”
老婦人沈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這是我——”
“臭老太婆！還錢！”
門外突然闖進來一群頭上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的小混混。
老婦人眼睛閃過一絲慌張，下意識的後退想躲起來，然而這座危樓裏的小房間哪裏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其中一個黃毛小混混看見林白天，“你他媽的也是來要債的？”
林白天：“不是，怎麽？她欠你們錢？”
“廢話！”小混混指著老婦人說道：“這老東西的丈夫找我借了幾十萬，現在沒錢還，跑了！這老東西知道不說，你不說你就替你丈夫還！”
老婦人一邊後退躲在角落裏，一邊說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裏，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小混混越說越氣，上前準備抓老婦人。
林白天一腳把那小混混的手給踢開了。
“臥槽！”
小混混捂著自己好像被踢斷了的手，“你他媽的——”
林白天雙手插兜，擋在老婦人前面：“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找不到債主是你們沒本事，找別人撒氣是怎麽回事？”
“給老子上！把這雜種給老子打死！”
武力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不到一分鐘，這群小混混就七零八落的倒在這小破屋裏。
不到三分鐘，小破屋裏除了林白天和老婦人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氣定神閑的解決完這一切，林白天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仿佛剛才出手狠戾的人不是他一樣。
老婦人嘆了口氣。
說道：“就像你看到的這樣，我丈夫沒本事，還喜歡賭博，欠了不少錢，家裏隔三差五就會來人鬧，我丈夫受不了後來就離開了，視頻裏的其實是我兒子，當時生活是在艱難，如果我們家還不上錢，他們就要把我丈夫的一雙腳砍斷，所以，所以我，我把我兒子賣了……”
“賣了？”林白天表情一頓，“什麽時候？賣給誰了？”
老婦人眼裏似乎又淚水，“他十五歲的時候，被查出來有白血病，我哪裏拿得出來這麽多錢，沒錢，醫院不收，後來我只好把我兒子帶回家，等死，後來家裏來了一個人，那人給了我一大筆錢，把我兒子帶走了，但是對我說不要跟任何人講。”
“唉……我知道我的行為是犯法，可是那個時候我丈夫欠錢，兒子他又得了白血病，活不了多久，我總想著，能留一個是一個，結果……呵呵……”
老婦人攤開手，環顧了一下亂七八糟的房間，淒涼的笑了下：“一個都沒剩。”
林白天在房間裏轉悠了一圈，問道：“您兒子是什麽時候被帶走了的？”
老婦人擦了擦眼睛：“17年的時候。”
林白天深吸了一口氣，17年距離現在也有兩年了，那少年得了白血病居然還活了兩年？！
老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憶往事讓她冷漠的臉上多了些迷茫的淒涼。
“本來我是不應該對你說的，只不過你長得很像我兒子，他笑起來跟你一樣，特別善良。”
林白天捏緊了手機：“您不好奇這個視頻麽？”
“沒什麽好奇不好奇。”老婦人看著空氣：“我知道他死了。”
林白天在心裏嘆了口氣，問道：“您銀行卡號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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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的蘇將軍本想把他留在家裏吃晚飯，不過林白天入獄前有一堆事在堆著，只好謝絕，在詳細檢查完蘇將軍的身體後，他們就離開了。
“把我放在城南街第三街道口就行了。”林白天揉了揉眉間，對麗昭說道。
麗昭瞟了他一眼，問道：“去哪裏幹什麽？”
林白天打了個哈欠：“去見一個朋友。”
麗昭沒說話，轉了個方向。
林白天：“對了，麗前輩，我第一次見你，你上次在醫院太平間對我說的話，那是什麽意思？”
麗昭沈默了一下，淡淡道：“忘了。”
林白天：“…………”
“到了。”麗昭腳踩剎車，車子平穩的停下了。
麗昭開車跟丁珊珊開車是兩個極端，丁珊珊開車跟飆車一樣，還特意喜歡耍一些帥氣的特技，但是麗昭就不一樣，麗昭開車非常的平穩，跟她隨時會爆炸的性格截然相反，就連踩剎車，她都是慢慢踩，車子如履平地，這讓習慣了丁珊珊猛然剎車，然後被安全帶嘞住前傾的林白天頗為不習慣。
林白天下車，站在車門外招手：“再見。”
麗昭冷淡的揮了揮手，離開了。
好像對林白天來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一點也不好奇。
林白天目送麗昭的車消失在拐角，然後這才收斂了笑容，往街道深處走去。
在那裏，財哥笑得一臉燦爛。
“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財哥嘿嘿笑道：“拖了幾個月，我還以為你不要消息了呢。”
林白天坐牢的事被麗昭壓下來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也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事，他也沒說，只含糊道。
“哦，最近事多，東西呢？”
財哥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上面記載了，林白天給他的那段視頻上的人的家庭住址。
財哥：“您之前不是說這上面人不會被找到，只讓我找他們的家人麽？”
林白天：“是啊，怎麽了？”
財哥笑得一臉淫蕩：“我找到視頻上的那些人了！”
林白天楞了一下，“真的麽？！幾個？”
財哥嘿嘿一笑，指了指林白天手上的紙，說道：“名字後面畫圓的，我看到他們本人了？”
林白天震驚的盯著那張紙，紙上面一共有六個人，其中兩個後面有圓圈，也就是說當初在二號樓地下室裏有兩個人沒有死？
可是不可能！
且不論那股大火，當初他進去看的時候，那些人的肌肉都萎縮了，唯一一個還有神志的人還被困在材質堅硬的玻璃裏面。
怎麽可能逃得出來？！
財哥哪裏知道林白天心裏的驚濤駭浪，他伸出手，嘿嘿笑道：“既然我找到了本人，那這錢。”
林白天回神，掏出麗昭剛剛在路上給他買的手機，然後給財哥轉了四萬塊錢。
林白天捏著紙，讓財哥把他手機的的視頻轉到他的手機上後，道：“繼續找。”
財哥笑呵呵的準備離開，比了個OK的手勢。
林白天沒心情跟他開玩笑，直接叫了輛出租車，前往紙上的住址。
本來他想等明天給蘇將軍施針之後再去找這些人的，可是沒想到財哥居然找到了那些本來已經遇害的人，他等不了了。
這是一處很平常的居民區。
林白天走到三棟二層324公寓。
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面有明顯黑眼圈的男人。
“請問找誰？”
林白天瞬間瞪大了眼睛。
雖然皮膚變了……
但是五官……
五官跟當初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一模一樣的！
他記得很清楚！
剛才他在車上把當初在二號樓地下室拍的視頻看了幾十遍，絕對錯不了。
林白天有些激動的拽著男人的手，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什麽啊？”男人甩開林白天的手，一臉莫名其妙：“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在哪？”
這時，有一個女孩突然探出頭來，“咦？哥哥，這是誰啊？”
“神經病……”男人嘟囔著，準備關門。
林白天一腳卡住門，“等等，其實我是來調查一些事情的，剛才有些激動，不好意思，能進去坐坐麽？”
這就是有一副好皮囊的好處，還沒等男人說話，他妹妹就滿眼放光的打開門，壓抑著興奮的語氣道：“當然可以了！”
女孩她哥滿臉黑線。
但見林白天笑得溫和，舉止文雅，看起來不像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人，於是沒有把他趕出去，而是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女孩倒了兩杯熱茶，眼冒星星道：“請問你是警察麽？”
還沒等林白天回答，他哥就一臉不悅的說道：“哪有警察穿成這樣的？我看是流浪漢吧。”
林白天聽了也不氣惱，溫聲問道：“不是，我只是想來問一下，你曾經如果第二醫院麽？”
男人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回答：“沒有啊，那種大醫院看病很貴的，如果不是很重病肯定是不會去的。”
林白天掏出手機，打開視頻，示意男人來看，女孩也湊熱鬧似的伸過來一個腦袋。
林白天沒有阻止，鷹一般的眼睛在兩人臉上掃視。
當那男人看到一個，除了比他瘦比他白之外，居然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時，他眼睛瞪大，明顯很驚訝，然後伸手把視頻按了暫停，仔細觀察著。
他喃喃道：“這，這人怎麽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怎麽看起來要死不活的？旁邊都是誰？停屍房麽？”
女孩看見了也很吃驚，還在男人的臉上和視頻上轉悠了幾圈。
“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欸，哥。”
林白天眼睛眨也不眨。
這對兄妹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林白天收回手機，問道：“請問，你有雙胞胎弟弟或者哥哥麽？”
“沒有，我父母就我一個兒子，我打電話問一下，我父母前段時間去海南具旅游了。”男人顯然沒有回過神來，“太像了…………這人是誰？”
林白天表情微妙，老實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男人掏出手機給他的父母打電話，講了一會兒後，他父母似乎在電話那裏氣急敗壞，林白天只聽到一句——
“你是不是寫小說寫瘋了？！”
男人滿臉殘念的掛上電話，然後看著林白天：“沒有。我看只是巧合吧…………”
他妹妹摸著下巴，道：“搞不好是老哥你被人下藥了，網上有很多賣這個啊聽說人服用了之後就會昏迷不醒，哥哥，你搞不好就是被人整了。”
他哥臉都黑了：“你這臭丫頭，視頻上的人身體瘦的骨頭都出來了，哪裏可能是我，我是男的！”
“……我只是猜測嘛，畢竟哥你長的這麽好看，難保……”
“死丫頭！”
林白天瞧著這兄妹二人鬥嘴，心裏突然生出幾分羨慕來，他問道：“請問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恩，年齡星座愛好最好也告訴一下我。”
男人摁著他妹的腦袋一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就是一網絡寫手，整天宅在家裏搬磚，年齡星座嘛，25歲，射手座。”
林白天點頭表示知道了。
難怪黑眼圈這麽重……
林白天在這裏無功而返，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事情，房間裏的布置也很普通，感覺就是很普通的一戶人家。
接下來林白天又去了下一家，這一家一聽林白天是來調查的，直接把一個叫東子的人叫了出來，
東子看起來是被很多人問過，還沒等林白天把視頻拿出來給他看，就直接說道：“我五月份的時候是去過第二醫院看過病，但是沒有去過二號樓，也沒有被人劫持，也沒有被餵藥，我記憶很清楚，能記清當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之前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記憶沒有出現任何空白，拜托你們別來找我了，我說了多少次，我沒有被綁架我沒有被綁架我沒有被綁架，你們這些警察是不是每天都很閑啊，我活得好好的，怎麽可能喪生在火災裏？”
林白天：“…………”
滿臉不耐煩的東子：“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林白天：“呃……請問你的職業？年齡星座愛好。”
東子露出個“你他媽的在逗我”的表情，嘟囔著“現在的警察都他媽的瘋了吧”然後回答道：“23歲，巨蟹座，沒愛好。”
林白天點頭，離開了。看起來警察也應該查到了這裏，畢竟是國家機器，不過按照警察的邏輯來看既然在火災裏喪生的人活生生的出現了，那按照一般的邏輯來講，他們肯定會懷疑視頻的真實性，從而不再做調查，這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麽那個寫小說的男人沒有被警察盤問。
搞不好警察已經放棄了。
畢竟在地下室被燒焦的屍體從來沒有人過去認領……
林白天看一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有點晚了，他決定再去問一家。
九十點鐘回去的話，還能省下珊珊和丁爺爺的盤問……
這兩個人看起來沒有什麽可疑，雖然跟視頻裏的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有家人，有朋友，記憶也沒有出現錯亂……
林白天嘆了口氣，去了下一個地址。
跟之前兩家不一樣，這裏明顯是貧民窟，周圍看起來都是違章建築。
可能因為是晚上，路上沒幾個人。
林白天找了半天，才找到要找的人的具體位置。
這是一間比違章建築看起來還破舊的建築，林白天敲了敲那看起來根本就沒鎖住的門。
半晌。
沒人應答。
林白天看了看紙條上地址後面的名字，喊道：“老劉！”
這次沒一會兒就有人打開門，沖門縫處露出一個腦袋——一個蒼老的女人。
老婦人臉上布滿了皺紋，而那皺紋裏似乎夾雜著不幹不凈的灰塵，讓那皺紋顯得更加的深刻。
老婦人的眼睛像老鼠一樣在林白天身上轉了一圈，聲音嘶啞的問道：“你是誰？”
林白天露出他那屢試不爽的溫潤笑容來：“啊，我來找一個人。”
老婦人：“誰？”
林白天掏出手機，把視頻給老婦人看，“您看一下，這裏面有您認識的人麽？”
看著看著，老婦人的表情微妙的顫動了一下，隨即歸於平靜，她冷漠的回答：“沒有。”
“是麽。”林白天撓了撓頭，笑得一臉傻氣，“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老婦人沒回答，剛想關上門，就見那個剛才那個在門口笑得一臉憨厚的小夥子像一個敏捷的猴子一樣竄進了屋子裏。
老婦人眼睛一瞪，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你幹什麽？給我出去！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林白天環顧了一下四周，一般開始翻箱倒櫃一邊語氣平和的說道：“您在撒謊？”
老婦人沒說話，也沒報警，也沒叫人，就只是冷冷的看著土匪一樣的林白天。
林白天一邊到處翻，一邊問道：“您老公呢，您沒有孩子麽？”
老婦人沒回答。
“哎呀！找到了！”林白天笑得一臉單純，“這是全家福吧？”
林白天從那破舊的席夢思床墊下翻出一張更破舊的照片。
只見照片上的女人很明顯是年輕一點的老婦人，而站在老婦人旁邊的兩個男人，看身高和穿著應該是一老一少，然而那兩個男人的臉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個空空的洞。
看起來頗為嚇人。
老婦人冷冷道：“無論是他們欠你的錢還是得罪了你，我跟他們兩個都沒關系。”
林白天楞了一下，搖搖頭，“我只是想知道剛才在視頻裏出現的，是你的老公，還是你的兒子？”
老婦人沈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這是我——”
“臭老太婆！還錢！”
門外突然闖進來一群頭上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的小混混。
老婦人眼睛閃過一絲慌張，下意識的後退想躲起來，然而這座危樓裏的小房間哪裏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其中一個黃毛小混混看見林白天，“你他媽的也是來要債的？”
林白天：“不是，怎麽？她欠你們錢？”
“廢話！”小混混指著老婦人說道：“這老東西的丈夫找我借了幾十萬，現在沒錢還，跑了！這老東西知道不說，你不說你就替你丈夫還！”
老婦人一邊後退躲在角落裏，一邊說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裏，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小混混越說越氣，上前準備抓老婦人。
林白天一腳把那小混混的手給踢開了。
“臥槽！”
小混混捂著自己好像被踢斷了的手，“你他媽的——”
林白天雙手插兜，擋在老婦人前面：“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找不到債主是你們沒本事，找別人撒氣是怎麽回事？”
“給老子上！把這雜種給老子打死！”
武力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不到一分鐘，這群小混混就七零八落的倒在這小破屋裏。
不到三分鐘，小破屋裏除了林白天和老婦人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氣定神閑的解決完這一切，林白天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仿佛剛才出手狠戾的人不是他一樣。
老婦人嘆了口氣。
說道：“就像你看到的這樣，我丈夫沒本事，還喜歡賭博，欠了不少錢，家裏隔三差五就會來人鬧，我丈夫受不了後來就離開了，視頻裏的其實是我兒子，當時生活是在艱難，如果我們家還不上錢，他們就要把我丈夫的一雙腳砍斷，所以，所以我，我把我兒子賣了……”
“賣了？”林白天表情一頓，“什麽時候？賣給誰了？”
老婦人眼裏似乎又淚水，“他十五歲的時候，被查出來有白血病，我哪裏拿得出來這麽多錢，沒錢，醫院不收，後來我只好把我兒子帶回家，等死，後來家裏來了一個人，那人給了我一大筆錢，把我兒子帶走了，但是對我說不要跟任何人講。”
“唉……我知道我的行為是犯法，可是那個時候我丈夫欠錢，兒子他又得了白血病，活不了多久，我總想著，能留一個是一個，結果……呵呵……”
老婦人攤開手，環顧了一下亂七八糟的房間，淒涼的笑了下：“一個都沒剩。”
林白天在房間裏轉悠了一圈，問道：“您兒子是什麽時候被帶走了的？”
老婦人擦了擦眼睛：“17年的時候。”
林白天深吸了一口氣，17年距離現在也有兩年了，那少年得了白血病居然還活了兩年？！
老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憶往事讓她冷漠的臉上多了些迷茫的淒涼。
“本來我是不應該對你說的，只不過你長得很像我兒子，他笑起來跟你一樣，特別善良。”
林白天捏緊了手機：“您不好奇這個視頻麽？”
“沒什麽好奇不好奇。”老婦人看著空氣：“我知道他死了。”
林白天在心裏嘆了口氣，問道：“您銀行卡號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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